天氣總是轉變得很快，才不過幾天，就降了溫。

明明前些天還是穿短袖，這幾天，便穿上了長袖長褲，不過，這也不意外，畢竟，已經秋天了。

不用上班的日子，褚暖過得很悠閑。

每天接送女兒上學放學，在家裏把累積的家務活做一做，等女兒放學了，就給女兒做一頓好吃的。

方淮仍在出差當中，據說，再過幾天就可以回來了攖。

她打算，等方淮回來了，她就跟他提那件事。

經過了很多事情，現在對她來說，女兒無疑是擺在首位的，而再刻骨銘心的愛情，也比不上細水長流。而她，寧願平淡得乏味的婚姻，也不想再像過去那樣，因為一個人時哭時笑償。

唯有細水長流平淡乏味的婚姻，才是她現在最想要的。

愛情，早就變得可有可無了，其實就算再深的愛情，當跟婚姻綁在一起時久了，也會慢慢變成親情的。既然如此，有沒有愛情，真的重要嗎？

安穩，就足夠了。

這日她在早上送了女兒回學校以後，她便到商場買了些新鮮的食物回家。

做了一整天的家務活，將近女兒下課的時間，她卻接到了老師的電話。

匆匆趕去幼兒園，老師辦公室內，花花正低著頭站在那裏，她走過去，老師隨即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她看。

褚暖瞥了一眼，那是一張空白的畫紙。

“這是今天本來就該交的作業，可是，花花卻交上來了一張白紙。旁邊的小朋友看見了，說了幾句，她就打了別人。不過，幸好打得不重，也就一下，我就沒把那小朋友的家長叫過來，但我覺得還是需要跟你說一聲，讓你回去好好教育。”

老師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，她蹲下來，看著女兒。

花花不敢看她，那眼睛已經紅了一圈，眼淚直在裏頭打轉。

“媽媽，對不起。”

她低聲聲音說了一句，褚暖擡起手，摸了摸她的頭發。

“媽媽應該跟你說過，打人是不對的吧？”

花花點頭。

“那你為什麽打人？”

花花面帶猶豫，但最後，還是說了出來。

“因為，他們笑我沒有爸爸。”

這個答案，是褚暖怎麽都想不到的，就連一旁的老師聽見以後，也是楞了一下。

女兒是滿眼的委屈，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被人說她沒有爸爸了，可是過去，她都忍了，只有這一次，她是怎麽都忍耐不了。

“我告訴他們，方叔叔就是我的爸爸，但是他們不信，說我撒謊。”

她哽咽著把話說出來，褚暖的心被揪住，良久以後，才把女兒把眼淚抹幹了。

“花花，不要去在意別人說的話。”

她只能這麽安慰女兒，畢竟，她們家沒有爸爸，不僅僅是家附近的街坊鄰居，就連幼兒園的其他小朋友都是知道的。

可是她怎麽都沒有料到，現在的小朋友會口無遮攔把這種話也說了出來。

褚暖跟老師說了幾聲，便抱起女兒往外走。

花花把臉埋在了她的肩膀上，始終不肯擡起頭。

好不容易回到家，女兒把自己給關在了房間裏，說什麽都不要出來。

她嘆了一聲，剛想到廚房去做點什麽好吃的哄一哄女兒，沒想，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。

她拿起一看，屏幕上閃爍不定的，一串陌生的號碼。

她雖然覺得疑惑，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。

但她怎麽都想不到，電話的那一頭，竟然傳來了一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。

“葉暖，我要見你。”

褚暖拿著手機的手在輕微顫抖，這把聲音，她不可能聽錯。

五年前，就是這把聲音的主人，殘忍地揭露了所有的真相，讓她必須在那一場夢裏清醒過來。

“你打錯電話了。”

她剛想掛斷，那頭，卻丟下了一句話。

“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，你下來，或者我上去，你只有五分鐘時間考慮。”

說完，就徑自把電話給掛斷了。

褚暖拿著手機，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屏幕，臉色隱隱有些蒼白。

如果可以，她是絕對不想見到那個人的。

只是，這會兒女兒在家，相比之下，她更不願意讓女兒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。花花還小，今天不過是一句“沒有爸爸”就足以讓她幼小的心靈受到重創，她無法想象，要是讓花花聽見對話，甚至是看見那個人，會造成怎樣的後果。

她遲疑了一下，到底還是邁開步伐，走到門前敲了敲。

“花花，你乖乖呆在家裏，媽媽出去一會兒，很快就回來了。”

隨後，她便下了樓。

這時間點因為仍是下午時分，住宅區裏根本就沒多少人。

她走出了住宅樓，遠遠就看見那一臺黑色的名牌轎車，突兀地在這格格不入的普通住宅區裏。

她擡步走近，在幾步之遙的地方站住。

褚暖看著那後座的車門緩緩打開，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長發女子下了車。

白薇。

那一次晚上，她以為她擺脫了傅臻，這幾日以來，傅臻都沒有再出現在她的面前。所以，她便認定傅臻不會再糾纏她，她也無須再見到五年前的那些人。

可是，這一通電話，卻讓她無從躲避。

她不知道，白薇是怎樣比傅臻還要早查到她的住所，她這次一個人過來，身邊並沒有其他人，很顯然的，她是瞞著傅臻，自己過來的。

白薇仍是那個白薇。

大概是一直都養著，即便是三十多歲了，她的模樣看上去，卻仍然與那些二十剛開頭的女人一樣年輕，歲月根本就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半點痕跡。

相反，她才不過二十五歲，卻蒼老憔悴得比實際年齡還要大。

白薇直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，她看著她的眼神，是嫌棄的，而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，自然，是與那個男人有關的。

“傅臻並不知道你在這裏。”

她看著她，這個女人，五年前五年後，都擾亂了她的生活，不管是哪個時候，她都希望這個女人可以消失。偏生，老天爺卻似乎很是眷顧她。

五年前的那一次，她竟然沒有死成。

白薇嘴角的笑帶著絲絲的冷意，她理所當然希望這個女人可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，但是，她很聰明，她不會把自己的壞心思表露出來，因為，她在傅臻面前是一個很善良的人，她不可能讓任何一個可能拆穿她的真面目。

這五年，看樣子葉暖過得並不好。

她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，而後，從皮包裏拿出了一張支票，遞到了她的面前。

褚暖沒有接，聲音卻是冷到了一定的程度。

“你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
“什麽意思，不是很明顯嗎？”

白薇在笑，但是這笑，根本就沒有到達眼底。

“拿著這些錢，走得遠遠的，最好，是到國外去，只要你一天留在國內，傅臻就一天不可能會停止找尋你。”

褚暖不接，她也不打算接，這些人，總是用錢想去收買，五年前她就曾經失去了自尊，而她現在，唯一能保住的，也就只有僅剩的自尊。

她的態度已經擺明了，白薇慢慢地縮收了回去，嘴角的笑帶著幾分譏諷。

“都已經廢了一只手了，還不願意向我低頭麽？你在期望什麽？期望傅臻能夠把你找到，然後你重回傅太太的位置？”

手，逐漸收緊，那張支票被她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裏，發出了輕微的響聲。

“我算是對你仁慈了，給了你機會，是你不要。其實，我可以把傅臻帶來，但是我沒有，而是自己過來，葉暖，我就是要讓你明白，傅太太的位置你不可能擁有也不會擁有，就算傅臻把你找著了，絕對不是要把你留在他的身上，你最好不要做一些什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白日夢。”

然而，褚暖在意的，卻並不是這一些。

“你怎麽會知道我有一只手是廢的？”

聽見她的話，白薇眼底的光漸濃。

“我怎麽可能會不知道？葉暖，同為女人，我是不想再看見你像當初那樣。傅臻不愛你，當然可以廢了你的手，我就是不想你再遭遇那樣的事，才提前過來，讓你離開。”

她的一字一句，盡數聽進了她的耳裏。

褚暖抿著唇，放在兩邊的手緊攥成了拳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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